在实验室的仿生机器人自动记录数据的时刻,其设计者、浙大35岁的博士生导师杜某某,却未能出席原定于九月进行的果园收获实验。8月4日,发生在浙大紫金港校区的一起坠楼事故,揭露了高校青年教师群体光鲜外表背后的生存难题。校方对情况的“无法告知”以及医院的抢救声明无效,使得这一悲剧显得更加沉痛。
事件回顾:青年教师不幸坠楼,校方保持沉默
杭州当地医院急诊科证实,8月4日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的浙江大学教师,确为该校生物系统工程与食品科学学院的特聘副研究员杜某某。根据学院官网信息,杜某某于2020年加入该校,是一名农业机器人领域的专家,本科毕业于浙江工业大学,并在去世前不久,于2024年4月的中国农机青年科学家论坛上发表了学术报告。
对于校方“暂不对外透露”的回应,与网友关于“第五年未到考核期”的讨论形成了对比。值得注意的是,这已经是浙江大学五年内发生的第三起青年教师非正常死亡事件。在此前的材料学院刘永锋教授不幸去世时,其妻子曾公开了其277天超负荷工作的记录。
“非升即走”制度剖析:压垮青年学者的最后一根稻草?
杜某某签订的6年特聘合同,反映了国内高校普遍推行的预聘制。这一制度要求青年教师在聘期内达到规定的科研指标,未能达标者将面临解聘。尽管校方未确认考核压力的说法,但类似事件已有先例——2023年武汉大学研究员不幸去世事件,曾引发对“非升即走”制度的质疑。
与美国的终身教职轨相比,国内的预聘制缺乏缓冲机制:Nature/SSCI论文的硬性要求、杭州的高房价与青年教师薪资之间的差距、实验室管理与教学任务的双重压力,使得青年教师群体长期处于高压状态。据教育部青年课题报告显示,72.3%的高校教师日均工作时间超过10小时。
高校教师生存困境:光环背后的沉重现实
杜某某的悲剧并非个案。他所参与的农业机器人项目,不幸成为了“未完成科研承诺”这一残酷现实的象征。在这些类似的悲剧案例中,逝去的教师往往具有共同的特点:处于入职3至5年的关键时期,承受着国家级课题的重压,同时还要指导多名研究生。
尤其令人担忧的是,这类事件揭示了制度层面上的缺陷:科研成果的量化考核体系过于单一,导致教师陷入“要么发表论文要么被淘汰”的恶性竞争;缺乏有效的心理支持系统,使得个人的压力无法得到有效释放;而严格的退出机制则彻底关闭了教师转型发展的道路。
制度改进策略:从“淘汰”转向“培养”的建议
改革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突破:一是构建类似于麻省理工学院的“学术贡献矩阵”,将教学成效和技术转化纳入评价体系;二是实施香港科技大学风格的EAP心理支持项目;三是参考德国W1教授制度,设立2-3年的过渡期,以保障未能晋升的学者能够顺利转岗。
《自然》杂志在2022年的社论中指出:“卓越的学术成就不应以牺牲生命为代价”。在杜某某实验室的机器人持续产生数据的同时,这一悲剧给高等教育机构带来的反思是:在追求科研业绩指标的过程中,是否应该给学者们留出休息和恢复的空间?或许,真正的学术创新正是在不受KPI分割的完整生活体验中孕育而生。